# 十四
唐今又将视线转回了嵇隐脸上,“这般好的屋子,往后还能与哥哥同住,我自是愿租的,只是、只是……”
嵇隐一眼便看出了她在扭捏些什么,“每月月底交租。这月不剩几天了,你就不用交这月的了。”
也就是说她可以等到三十多天以后再补交租金。
唐今一下红了眼眶,又看了他好一会,小心着试探伸手去拉他的袖子,“多谢哥哥,我……我会尽快赚到钱的……”
嵇隐本不喜欢她的靠近,但见她只是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他的袖角,都没有用力气扯,也就没有把她的手挥开了,“既如此,你随我去官府将契约定了,先租一月,一月后若无问题再继续租。”
唐今动作一顿,面露些许尴尬,“我的身份文牒,都……”
对了。
她方才说她所有的行李都被混混给抢走了。
嵇隐皱眉,“没有身份,你是如何入的城?”
“就是昨日入城后,被街边混混抢走的……”唐今又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。
……就她这副怯懦好欺负的模样,城里那些混混不抢她的才怪。
嵇隐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,“报官没?”
唐今轻轻点头。
“那就先找人见证将契约签了。等你身份文牒找回来,或是重新办好后,再去官府登记。”
嵇隐的视线又停在她那张楚楚可怜柔弱漂亮的脸上,幽紫色的眸子微沉,“在你将第一月的租子交上来前,我不会将房屋的钥匙给你,如此可能接受?”
唐今点头,“理应如此。哥哥放心,等我赚到钱了立马就将租子交给哥哥……”
她虽瞧着可怜,可到底是来路不明的陌生人,连个身份文牒都没有,她的那一番凄惨经历也仅仅是靠她自己的嘴说而已,嵇隐对她有防备心实属正常。
唐今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嵇隐的五官,“平白叫了如此久的哥哥,却还未曾问过哥哥名姓,又是年方几何?我瞧哥哥眉眼虽与我阿兄相似,看着却要比我阿兄年轻些,我今年已有十九,说不准我是该叫弟弟的。”
“嵇隐,二十一。”
“原是阿隐哥哥。”她期待地看着嵇隐,“我唤唐今……”
嵇隐却好似压根没看懂她眼里的意思,“我屋中有笔墨,你既会写字,就今日将契约写了,随我去找人定下来。”
唐今不免露出了几分失落的神色,但还是乖乖地嗯了一声,随着他去拿纸笔。
转过身去,嵇隐眸色沉沉。
阿隐哥哥——阿今弟弟?
他还没跟她熟到能这么叫她。便是熟了他也叫不出这般腻歪的称呼。
……
写份契约对唐今来说不算难事,不过让她意外的是,这位面冷心热的好心房东居然也是识字的。
这倒真是稀奇了,要知多少富贵人家的小郎都不一定能识字,一个花楼中的厨郎……
唐今心思转了一圈,又将这点事暂时按下了。
不论这位房东藏什么特别的秘密,都与她没有太多关系——只要对方能将房子便宜租给她就好了。
唐今一次写好了三份契约,跟着嵇隐出门去找人见证。
嵇隐也没走远,就找了街头一个常年摆摊帮人代写书信的老秀才,给了对方铜钱请对方做见证人。
老秀才对嵇隐的态度不冷不热的,看在铜钱的份上才勉强点了个头。
但其实老秀才这态度都已经算好的了,唐今跟在嵇隐身后,最是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,那些并不算友好的目光。
从两人出门开始,这些目光就跟着两人了,越往人多的地方走,这些目光就越是让人不舒服。
周围议论纷纷,或是评价嵇隐脸上那块骇人的青斑,或是说些什么花楼清白之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