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河浣庄段,晨雾轻笼,如轻纱般飘渺,覆于宽阔河面之上。河岸边杨柳依依,随风轻摆,枝条柔美,拂动着水面,波光粼粼,闪烁着柔和的光。此情此景,恰似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卷,徐徐展开,静谧而美好。
然而,若你定睛细瞧,便会瞧见河心沙洲之上,还留存着太平军渡河失败的痕迹。几截烧焦的木桩,黑黢黢的,歪斜地插在沙洲之上,像是无声的控诉;残破的兵器也零落其间,有的半截埋于沙中,有的横七竖八地躺着,早已无人问津,也无人愿去清理。
这般宁静的景致,因着这些痕迹,便多了几分诡异,那宁静仿若只是表象,背后似有暗潮涌动,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。
与这般氛围截然不同的是萧把总的心情。
萧把总是这段河道的负责人,他望着眼前宁静的淮河,心中满是得意。上次那场战斗,他凭借勇猛和智谋,成功挫败了太平军的渡河计划。如今,上司的嘉奖文书已到,奖赏的银两和晋升的承诺,如明灯照亮了他未来的仕途。他想着即将到来的荣耀与财富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他希望这样的好事再多来几次,自己家的田地又可以多置办几亩。
他这里正在畅想规划着自己的美好生活,就听耳边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。
“噔噔噔-噔!”
这脚步声很快来到了门口。
“报!”
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。
“启禀大人,息县急递!”
萧把总从幻想中被拉回现实,抬起头,沉声问道:“何事?”
“禀大人,息县遭遇太平军骚扰,县城附近的村庄被洗劫一空,百姓死伤无数,县尊大人极为震怒,特命您速去追剿逃逸的长毛,限期三日内将其剿灭,否则……”
萧把总心中一惊,眉头紧蹙,原本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愤怒与无奈。怒的是太平军竟如此嚣张,不知好歹地来犯,破坏了他美好的计划;无奈的是上司的命令不容抗拒,他只能放下手中的一切,去执行这紧急的任务。
他深吸一口气,稳了稳心神,沉声道:“传令下去,集合人马,半个时辰后出发!”
随即,他快步走进营帐,开始准备追剿所需的物资与装备。他检查着兵器是否锋利,弓箭是否充足,马匹是否喂饱,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。他的心中明白,此次任务关乎百姓安危,关乎上司的信任,更关乎他自己的前途。虽不知前方道路如何,但他必须全力以赴,将这股长毛彻底剿灭,以证其能。
不一会儿,人马集结完毕,萧把总跨上战马,手执长枪,一声令下,队伍便朝着息县方向疾驰而去,只留下滚滚尘土。
于此同时,息县县衙花厅内,县尊赵铭望着园中假山,愁眉不展。他身着青袍,玉带环绕,面容清秀却带着几丝忧郁。昨夜长毛犯境,打破了他与同僚的欢聚,更让他对局势的判断产生了动摇。此刻,嘉奖文书仍在中堂高悬,可太平军竟出现在县城,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他思忖着,这股长毛究竟是从何而来?是上游渡口失守,敌军大举入侵,还是小股捻子流窜扰民?心中疑窦丛生。昨日匆忙传令萧把总,命其三日内剿灭长毛,如今回想起来,赵铭不禁对自己的决定心生疑虑。
正当此时,门外传来一声轻响,赵铭回过神来,只见师爷快步走近,面色凝重。“大人,萧把总已率队出发,但他担心时限紧迫,恐难完成任务。”赵铭听罢,眉头紧锁。他深知萧把总勇猛,但三日之内剿灭长毛,确实有些强人所难。
就在这时,他突然心生警兆,暗自骂了自己一句:“糊涂”
赵铭停下脚步,转身对师爷说:“速查前日李中堂的军报,还有之前长毛在淮河各渡口的动向。”师爷领命,匆匆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