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太急功近利,心思都写在脸上。 崔鹰山弯下去的脊背骨头突出,似远处的峰峦,他的衣服很薄,甚至都没有穿骑装,衣袂翩飞,翻转的衣摆下,还可以看见一闪而过的与衣服颜色不同的补丁。 张衍清目光向前,他的脸色几乎如未开始时一样平淡,只是此刻在阴影处的这一段路没有了阳光的照射,狠戾的眼神终于清晰无比暴露出来。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于这二人中间。 “他是谁啊,竟也如此厉害?” “崔家人,叫什么不知道。” 从父兄那儿得知的,消息灵通的贵女立马接茬:“崔鹰山,崔家旁支中的人。” 一听崔家人,都来了兴趣,等崔家旁支一出来,又都歇了心思。 崔家也就一个明知公主让人有想攀附的欲望,但这是主支,是崔飞羽,旁支?一个娶了公主,注定不能在官场上有大建树的人家,大部分高门贵户都不会考虑。 崔鹰山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会让人看不起,但他今日的目标不是万泉县主,也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女,而是在他跟前的,与他那么近,却又始终赶超不过去的张大人,张衍清。 他甚至比张衍清还年长一岁,二十一岁的崔鹰山,身上穿着带有补丁的衣服,这是他此次来天地园前,他的母亲为他缝补的,最为体面的一件衣服,可等到他来到这天地园,看着身边形形色色都锦衣华服的人,忽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,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是那么的不起眼,带有恶意的人甚至当众说他是下人,是太监。 可崔鹰山知道,就算是在这天地园中的太监,衣服上也没有带着补丁的。 他什么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。 扪心自问,当他们侮辱自己,侮辱自己的母亲时,他难道心中没有愤怒吗。 他有的。 只是这些情绪并没有用,将这些流露于脸上反而会增加他的负担。 崔鹰山觉得自己就是一匹等待被人赏识的骏马,而张衍清就是他的伯乐。 他有着与张衍清差不多的遭遇与身世。 都是出生于世家的旁支,从小过的日子紧衣节食,只不过张衍清运气好,有幸被族长选中,成为了他的嗣子,但他崔鹰山的运气也不差,至少在二十一岁这年,他被族长看到,能参加这游园会。 崔鹰山被晒得黝黑的皮肤就是他刻苦训练的最好证明。 手掌与手背磨出的茧,是他无形的褒奖。 崔鹰山一直等待着张衍清的到来,可惜昨日没有看见,他收敛起心中的失望,打算在今日的骑射上让大家刮目相看。 ——这是他最擅长的地方。 若错过了今日,明日的流水曲觞,他是一窍不通。 吟诗作画,崔鹰山从来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接触。 他只略懂几个字,勉强读得懂千字文。 崔家虽是世家,但根子上也是武将,讲究弱肉强食,这也是崔鹰山有如此狠劲与野心的重要原因之一。 好在上天眷顾,就在崔鹰山整理思绪准备展示自己的能力被旁人看到时,张衍清出现了。 他骑着枣红骏马,就这样在阳光下。 崔鹰山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,但随之而来也是浓浓的担忧。 但此刻,风猛烈地刮过他的脸颊,他紧紧跟随张衍清将其他人都远远甩在身后,心中一阵畅快,他知道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就要成功了! 鼓声密集,带动全场气氛,马蹄的践踏声不断重复响彻在耳边。 呜呜的风声与阳光让崔鹰山的眼睛眯起。 两匹马,一前一后冲过终点,又跑出去一段距离才慢下来,马儿喘着粗气,马背上的人不断拉着缰绳,额头上也浮现出细密的汗。 张衍清没有回头看,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到某一处,又很快收回。 王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,她起身,朝着外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