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灵川乘着秋风,一路纵马向北。 坦荡的官道两侧都是收成过后的稻田,一直延伸到天边。稻梗还来不及被捆扎起来,就那么直楞楞地立在田里,全是刺头。 马蹄声过,惊起一群又一群扒地拣谷的雀鸟。 风中还飘着稻青的香气,怎么闻都是丰收的味道。 有几片田里还有农人辛勤劳作,见他飞马经过,都向他挥手致意: “贺将军!” 这一路过来,人是越来越多。 尤其走近盘龙城,官路上的景况真叫一个车水马龙,哪支商队也走不快,全得跟着缓行。 不过,虎翼将军带队归来,大家都自觉往边上靠了靠,让军队先过。 贺灵川先去官署报了个到,办点手续,然后去提振署挑几门功法。 来来去去遇见无数熟人,大伙儿都笑着跟他打招呼。 钟胜光今天一整天都在会见使团,据说晚上还要和外宾餐叙,指定是没空见他了。所以贺灵川脚步一转,先去疏抿学宫。 这时天都快黑了,街道明灯初上,疏抿学宫门口也换过两对超大号的灯笼,正好映着墙上的黑蛟图腾,特别气派威严。 现在这蛟首上的角已经变长了,第二对分杈初露端倪。 他踏入学宫,这里暂时还很清静,一抬头恰见缺月挂疏桐,风吹树摇影,配上秋虫呢喃,别有一番意境。 但这种安宁也只会持续到晚饭过后。 因为疏抿学宫夜间也是开课的,主要面向成人。贺灵川见过这里夜课下课的情景,一点儿不比白天人少! 这个时候,孙夫子肯定还没回去。 果然他才转过两个拐角,没到藏书阁呢,就听见圆月门后头传来了孙茯苓的声音: “……课舍倒是好解决,租用民房也行,但教资人手可差太远了!” 另一名夫子道:“唉,这秋天入学的新生人数怎会突然暴涨?” “你忘了?今年盘龙城新招纳了七个部族,还有北边几个大家族也……” 孙夫子话未说完,贺灵川就听见细小的破空之声。一抬头,一枚石子儿越过墙头跳了个抛物线,冲他来了。 他把石头接在手里,墙后夫子就问:“谁躲在那里?” “报告夫子。”贺灵川从门外探出头来,举起左手,“别动粗,是我!” 另外那名夫子一看他就笑了,冲贺灵川打了个招呼就赶紧闪人,不在这里讨人嫌。 孙茯苓就看着他笑吟吟道:“你刚回来?怎么黑了这么多,就好像空中飘着一排白牙!” “南边的太阳毒啊,只要晒几天,你也会被晒成古法酱油。”贺灵川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厚厚的一摞书本,“一个月不见,夫子更白了。” 孙夫子白他一眼:“笑话我养尊处优是不是?” “你都工作到这个时候了,跟养尊处优能沾半点儿边?”疏抿学宫的加班薪资可不高,贺灵川替她叫屈,“咱俩都是劳累命。走,找个地方祭一下五脏庙!” 他快饿死了。 找到课舍扔下书本,他和夫子就牵着手逛街去也。 四五十天没回来,盘龙城内又开了新店子。 孙茯苓带他去的是“鲜味馆”,名字听着平平无奇,但这个把月在盘龙城风很大,每到饭点儿都是一桌难求,凭号排队。 这馆子的东家,贺灵川也认得,就是从前租用他店铺的白胖子,蕴珍岛的主人。 盘龙城经济蓬勃之后,虽然生意竞争也更加激烈,但这死胖子还是如鱼得水,反倒混得越来越开。 当然贺灵川也听说了,他对外打出一竿大旗,说虎翼将军是他的座上常客。 贺灵川早就是盘龙城的名人。连他都爱吃的,味道能差么? 他们来得晚了,见酒楼外头已经排起了长队。贺灵川也不想找关系,转身要走,哪知里头的伙计眼睛